庆祝青岛大学办学110周年,文学院校友访谈录
大学的情怀
孙振超,青岛大学师范学院中文系1996级校友,现担任青岛职业技术学院组织部长、统战部长
说到情怀,在如今这个时代,好像是一个正被歪曲了的词汇。因为我们正身处于一个羞于谈情怀的时代,它看起来那么美,却又总是显得那么遥远而不真实。情怀所指的那一种高尚的心境、情趣或者是胸怀在我们这个时代或许已经贬值了。而我心中一所理想的好大学,就应该是情怀的发源地,情怀的养成所。
人生中总会有一段或几段永生难忘的岁月,我想大学那段时光必定是每个曾经经历过人的必然选择。我很荣幸,作为一名学生从一所大学毕业,又作为一名教师去另一所大学就业。身份的转化固然需要适应,但环境的转换却是那么自然。大学与大学自然有许多的不同,很多人可能会把对大学的关注点放在“985”,亦或“211”之类的比较上,但在我的心中,一所能锤炼一个人的品格、养成一个人高尚情怀的大学,都会是一所好大学。一所985,不见得培养出的人才都是人中龙凤,一所居于偏隅名不见经传的大学,不见得就培育不出国之栋梁。否则,何以解释一代伟人毛泽东仅仅毕业于湖南第一师范学校,而不是国人心中的大学殿堂北京大学呢?
说到北京大学,当然是无数学子心中的最高学府。每年高考之后,如过江之鲫的高考学子往往仅有凤毛麟角者能踏入那威严壮观的北大之门。北大之所以享誉海内外,自然是因其光荣的历史、非凡的办学成果和培育了无数的国之栋梁而形成的。从京师大学堂开始,北大就注定了其在中国高等学府中举足轻重的地位,尤其自蔡元培先生任校长后采取了“循思想自由原则,取兼容并包之义”,把北大办成了全国学术和思想中心,使北大成为新文化运动的中心、五四运动的策源地,而百年以来,北大精神成为北大校园文化的本质和核心,北大精神一代代传承,在不同的历史阶段,北大人承担着不同的历史使命,但始终本着“爱国、进步、民主、科学”的传统,与祖国同呼吸、共命运。从五四运动开始,北大人就一直有关心国家大事、关注社会生活的传统。北大的历史是不断革新的历史,北大是在新与旧的斗争中、在不断求得自我革新中发展起来的,这使北大产生了许多重要人物和思想,成为百年名校。深厚的人文底蕴和学术积淀是北大校园文化的基础。而这,也正是我所要讲的,北大的精神正是北大的情怀,也是最令人敬仰的名片。
不管是中国共产党的主要创始人李大钊、五四运动总司令陈独秀,还是现代著名的诗人、散文家徐志摩、著名作曲家冼星海、历史学家范文澜,亦或是科学巨匠钱三强、两弹元勋周光召等,无不闪现着北大的精神。因为北大,已经赋予了校友们一种叫做北大情怀的东西,这些情怀不仅来自于“思想自由、兼容并包”,还来自于科学与民主,来自于燕园、未名湖。前年我曾有幸访学北大,在燕园里信步而行,感受最高学府的人文情怀,那种油然而生的感觉,像极了北大代校歌《燕园情》里唱的:“燕园情,千千结,问少年心事,眼底未名水,胸中黄河月。”
北大虽然仰慕,但青岛大学却是养育我成长的地方。初到青大读书时,我总感觉“明德博学,守正出奇”的校训太古板了些,要释义总要举出《大学》《中庸》《道德经》之类的古代典籍,不够通俗易懂,但读完四年中文系,才真切感受到文化底蕴对于一所大学的重要性。青大也许不可比拟北大,但在青大的历史里却也有着“五四”的火苗,背依浮山,面向黄海,同时承载着深厚的传统文化,充满了浓郁的时代气息,海魄山魂已经成为青大精神的一部分。毕业离开青大已有十六个春秋,但作为青大学子却无时无刻不关注着母校的发展,惟希望母校能始终把人文精神的传承和科学精神的培育作为青大永远追求的精神和价值。
很多人把大学比喻成象牙塔,实际就是把大学指作“脱离现实生活的文学家和艺术家的小天地”。而在心理学上,“象牙塔”指富有想象力人的内心五彩斑斓又虚幻的小宇宙。说白了,就是说大学实际就是一个脱离了现实社会,远离生活之外的地方。也许,这是许多人的梦想,梦想有一处脱离了滚滚红尘、不受尘俗影响的世外桃花源,居于其中,可以充分而不受拘束的爆发自己内心五彩斑斓而又虚幻的小宇宙。可惜,大学不是这个世外之地,大学恰恰应该是经受世俗浸染而保持卓然不群的那个所在。这个所在所培育的人自然应具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人格,而这个人格魅力自然应该为了改变世俗的偏见和尘俗的陋习而孜孜不倦。鲁迅先生就曾号召革命的文艺家要走出象牙之塔,到社会中去,到旋涡中心里去这样才能创作出反映现实生活的好作品。
情怀到底是什么?可能每个人都有自己关于情怀的答案。罗永浩曾在微博上引用其首席设计师Nod Yong的说法,“情怀就是看宫崎骏电影的时候,明明就是大团圆的结局,你仍然会感到伤感。”让我想起西方一个著名的谚语里所讲的:“一千个读者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用在文学欣赏中是指不同的读者对同一个作品的人物或其他有不同的评价,而在我看来,人与人之间的不同评价无非就是不同的人拥有不同的情怀罢了。情怀是什么?或许鲁迅的名言能更好地界定情怀:“无限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与我有关”。
英国著名作家狄更斯在《双城记》的开头写道:“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人们面前有着各样事物,人们面前一无所有;人们正在直登天堂;人们正在直下地狱。”我不敢确定我们是否生活在最好的时代,最智慧的时代,亦或是光明的季节,是希望之春,但我敢确定的是我们正生活在一个信仰缺失、道德滑坡的时代。我们这个时代,充满了对金钱的无止境的追求,对功利的无底线的攫取。我们这个时代,多么需要人们少计较一些功利的得失,有多一点大情怀,去心系“无限的远方、无数的人们”。
正如许巍的歌里唱的:“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情怀正是一种超脱本我、惠及大众的普世境界。我希望,每一所大学,都是孕育超脱本我、惠及大众的普世价值观的所在,那是我们每个人期盼的,也是大学之所以成为一所好大学的理由。